感慨散文

　　元旦節，有幸參加了退休教師協會組織的活動，這是我第一次參加，因為從前沒有退休過，自然就沒有參加過這樣的活動。

　　剛走進一家名為“好客來”的大餐廳，好多個熟悉和不熟悉的同行們都向我打招呼：“喲，你都退休了！你怎么就退休了？”同行們對于我的退休感到有些意外。在他們看來，我是太年輕了，好像不該退休的，因為他們大多是八十歲左右的老人了，對于我這樣一個才六十一歲的人，他們認為我年輕確實也沒有半點夸張的意思。

　　同行們十分珍惜這一年四次的聚會活動。在他們看來，每參加了一次這樣的活動，都意味著讓大家見證了自己還沒有離開這個光怪陸離的美好人間，所以老人們一個個顯得興奮而熱情。哪怕這樣的聚會活動十分簡單，也就是打打小麻將，跳跳舞唱唱歌而已，也沒有人具體組織，都是自由組合，可是，老人們興致很高，都在最大限度地展現著自己仍然活在人間的那種自豪感，這大概也屬于老有所樂吧。

　　平眼看過去，同行們一個個滿頭華發、步履蹣跚，這情景使我心中一陣悲涼，對無情歲月油然而生感慨：人老了，歲月一天天過去，死亡一天天逼近……

　　怎么，老劉、老謝、老陳的身旁都放著一根油光水滑的拐杖？看樣子已經使用過好長時間了。一問，啊！原來是他們都在前兩年遭遇車禍傷了腿腳，行動不便才借助于那根漂亮的拐杖。他們對拐杖格外的`親昵，快樂的老謝一邊把玩著自己的拐杖，一邊風趣地戲言：“這二年啊，全靠這根拐杖呢，它比兒子還孝順，兒子能夠時刻扶著我走路嗎？再孝順的兒子恐怕都做不到喔！”大家哈哈一陣笑……

　　李老是我讀初中時的數學老師，他面向我親切地招招手：“小伙子，來我們打麻將！”我迎上去坐下來，一邊碼牌一邊想：我都六十一歲了，還叫我小伙子，說明我還不算老，還可以工作幾年。看來，政府要延長退休年齡還是有道理的，要不是我的視力和聽力不好，再干幾年才退休又未嘗不可？因為還是小伙子嘛。

　　退休，其實是十分無奈的事情，人一旦上了年紀就想退休，特別是教師，滿過五十歲就精力漸衰，管理學生也顯得力不從心，眼力、聽力、精神面貌都漸漸不支，而且學生大都喜歡年輕教師，因此教學質量也相對要差一些。老年教師，特別是義務教育階段的老年教師在學生中不受待見，這是自然現象，不由人的意志所支配。正在成長的青少年娃娃整個身心都是積極向上的，不喜歡暮氣橫秋的老師，情在理中，我們除了哀嘆歲月無情，別無半點責備娃娃的理由。

　　三米講臺，一支粉筆，一生精力和心血都傾注在這上面了，退下來歇歇就顯得特別輕松自在，可是真正拿到《退休證》的時候，那種感覺又截然不同了。曾經一位資深老校長多次要求退休，當她顫抖著雙手接過《退休證》時，竟然含淚悲戚地自嘆：“莫非我從此就成為無用的閑人啦！”

　　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退休后的日子實在是悲催得很啊！離開了朝夕相處的同事，離開了好多好多的朋友，沒有了人與人之間的廣泛交流，心理感受十分憋屈，情緒一落千丈，于是又渴望起上班的日子來。唉！這退休也真的有點錢鐘書先生描繪的“圍城現象”啦！

　　在剛退休的日子里，無所事事百無聊賴，使人感覺生活無趣，因此就渴望做事，只要力所能及的事就想去做，否則，伴隨你的將是孤獨和寂寞。

　　孤獨和寂寞這兩個家伙并非善類，日子一長，它就會給你生出許多不友好來，使你慢慢語言遲鈍、智力衰退、行動緩慢、呆若木雞，讓你漸漸與親朋拉大距離，無論何等場合都會被人們疏忽，誰都不會在意你的存在，誰都不會與你接近、交流，扔給你的只是一堆苦悶和無奈。

　　友人善意提示：“可否嘗試日讀一二章年輕人的網游小說，再學著他們的榜樣打一二千字，寫點小故事，若何？”我便信以為真，開始做了，果然奏效，由是，寂寞開始慢慢隱退。

　　人生即是旅途，億萬行程必有終點。一旦進入老年就離終點越來越近了。到達終點，回歸自然，萬物生靈皆如此。生命的結局對于每個人都絕對平等，沒有必要憂慮自己的壽歲多少，也沒有必要擔心他人永遠到不了終點而憤懣。死亡是自然規律，“死亡”一詞人們都很忌諱，其實，忌諱和不忌諱都無所謂，只是一種習慣性的文字表述而已。有人把它換成“消失”，這樣的說法意思沒有改變，只是語音聽起來輕松多了，就像一縷青煙，一陣微風吹來，就消失看不見了，這是多么輕松的事情啊，沒什么可怕！

　　真正使人害怕的是疾病。生命在于運動，如果你不積極地尋求快樂和持之以恒地參與健身活動，疾病就會自己找上門來慢慢摧殘你的身體。老年人一旦生了病，各種棘手問題油然而生，身之痛苦，心之憔悴，子女要謀生沒時間照管，即便能夠關心照顧，時間一長，久病無孝子，甚至于有的子女根本就不是孝子！六十多年來，閱人無數，就只看準了這一點：人世間真正的孝子多乎哉？不多也。老人生了病，時間拖長了，做子女的從內心里希望你繼續活下去嗎？只有老天爺才知道！那節奏，才真正是生不如死呢。

　　其實，回頭細想，很多疾病都是年輕時的壞脾氣和壞習慣慢慢形成的，及至年老才意識到養生的重要，已經為時晚也，至少到了不惑之年就應該考慮如何養生才好。

　　青年時期充滿著對美好未來的憧憬，沒有誰吃飽了沒事干去考慮日后年老體衰疾病纏身的痛苦，自然就不會注重養生，而且對自身的許多惡劣情緒和不良生活習性就會任意放縱，以致日久成疴，給自己的晚年生活釀成了一杯難飲的苦酒，由是，常常悔不當初。

　　時下，自己不但視力不佳聽力糟糕，而且骨質增生關節酸痛，竟然少有舒坦的日子，好在從先輩的基因里遺傳了高血壓，倘若實在受不了，便可停下降壓藥物讓自己輕松消失，再多的疾病都奈何不了我啦！

　　上了年紀的人，自然會用很多時間回憶過去的快樂，尤其喜歡回味兒時無憂無慮的童玩活動，那是渴望年輕不想老去的心跡。時光倒流、返老還童當然不可能，不過，玩味童年，品味快樂，使自己常常處于愉悅的心理狀態，對于健康大有裨益。（2016年元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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