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爹的散文

　　明天就是老爸的78歲生日了，一早起來我就在想要給他買點什么東西才能表達我的心意，還要老父親喜歡呢?琢磨了好幾個小時也沒有想好給他買點什么，算了，頭都弄得大了，就給點錢得了，省事，他愛咋花就咋花吧！

　　父親身體特別好，耳不聾眼不花，思維敏捷。前一段時間體檢做腦CT時，那個醫護人員拿著老爹的CT片子怎么都不相信是一個78歲老人的大腦。所以，打起麻將來一張都不會拉過，每次聽到我打麻將輸錢他都會撇撇嘴道：年紀輕輕的，腦袋怎么這么臭。

　　老爹無論是從大腦的老化上還是腿腳上都相當于五十多歲的中年人，每次和他上街我都在他后面帶著小跑才能攆上他，若不然會被他甩出去好遠，看著呼哧帶喘的我一路小跑的跟著他，他就會搖搖頭皺著眉嘀咕:這也是年輕人？走幾步道都呼哧帶喘的，還能干啥？

　　雖然父親從身體上看依然硬朗如同五十多歲的中年人，可從說話做事的風格上他已經是一位古稀老人了。在我的記憶中父親脾氣特別暴躁，說話從不留情面，做事更是雷厲風行、一言九鼎。因此，從小到大，我們幾個子女都特別害怕父親，小時候，無論我們幾個孩子怎么打成一團，只要看到父親的身影，我們都如同老鼠見到貓一般悄悄的退到墻角，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等到父親走了，戰爭再接續。而如今，無論看到或者聽到怎么讓他生氣的事，他都會嘆口氣搖搖頭轉身就走開。從父親的身上，清晰的看到了時間的長河是怎樣將一個錚錚鐵骨的硬漢磨礪成一個和藹可親的耄耋老人。

　　聽母親說，年輕時的父親性格開朗，脾氣并不這樣暴躁。他是家中唯一的男丁而手又有殘疾，因此，爺爺傾盡家財也讓學習優秀的父親繼續學業。父親也爭氣，考上了齊齊哈爾林學院，畢業后分配到了木蘭林業局任會計。也是那時認識了做婦聯工作的母親。成家后把在老家的爺爺也接到了木蘭，可是，爺爺總是害怕將來百年后不能回到老家和奶奶合葬，于是，老人只要不順心就偷著跑回老家，這讓父親母親很是煩心，父親念及從小無母，爺爺帶大他們姐弟三人是多么不容易，毅然決定下放回到老家，雖然母親極力反對，可是，從小受到三從四德教育的她也只能抱著嫁雞隨雞的想法和父親帶著大哥大姐回到了農村老家。

　　都沒有干過農活的父母回到農村后傻了眼，本來父親的手有殘疾就不能干農活，而母親身體又特別不好也無法參加強體力的勞動，無奈，只好父親在生產隊趕馬車，生活的巨大落差，讓父親的性情大變，他不能和爺爺表現，只好把滿腹怨氣撒在了老婆孩子身上，我是家中的老幺，在我的記憶中，父親從來沒有對我們說過一局疼愛的話，更沒有抱過我們。因此，我們這些孩子，甚至包括我母親都特別害怕父親，父親一回家，本來有說有笑的家立刻變得氣氛緊張起來，甚至，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惹惱了心氣不順的父親，讓他又大發雷霆。

　　漸漸的，有點‘懂事’的我和父親的感情越來越淡漠，不時的埋怨母親的軟弱，自從重男輕女的老爹為了給大哥蓋磚房而要求我從高中輟學后，我對父親由感情淡漠便成了憎恨。閑置在家的我每每看到父親和母親發脾氣我都會幫著母親而頂撞父親，有一次，又因為母親我和父親發生了激烈的爭執，氣的父親竟然將我的被褥從房間里扔到了院子，那時，我會一兩個月都不和父親說一句話，甚至，不止一次的要求母親和父親離婚。雖然，那時候我都已經參加了工作，成了為人師表的人民教師！

　　我覺得，父親就是一個‘自私的、冷酷的、不可理喻的’根本就沒有愛的人。雖然他給了爺爺一個孝順兒子的愛，可他沒有給母親一個丈夫的愛，沒有給孩子一個父親的愛。

　　那時候，我常想，假如我死了，可能冷漠的父親都會無動于衷！

　　人常說：不養兒不知父母恩。可我結婚有了孩子后，與父親的關系依然沒有怎么改善。

　　我們這里的風俗是結婚必須要四天后才能回娘家，因為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家，這四天對于我來說如同四個月一樣漫長，我發瘋的想我母親，怕這四天沒有我的保護母親會被父親欺負，為這我惦記的夜不能寐。第三天一早，我大哥竟然帶著一個包裹走進了我的家，落座后問明來意，大哥竟然說是老爸打發他來的，說怕我結婚時穿的棉褲太薄而受凍，讓大哥給我送來在娘家時穿的厚棉褲。我愣愣的看著我的舊棉褲，不相信的追問真的是爸讓你來的，無論大哥怎么信誓旦旦的保證，我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特別是聽到大哥說我上了婚車那一刻時父親哭了，我怎么都無法理解父親為什么會落淚？我當時真的蒙了，如此冷酷的父親竟然因為舍不得我結婚而痛哭失聲，我實在是無法相信，因為這以前，我從來都沒有看到過父親落淚。

　　第一次看到父親哭是十幾年前母親的去世，當大哥他們把母親抬出病房時，父親老淚眾橫，不一會，他就擦擦眼淚，安慰我們這些哭的死去活來的孩子們。處理完母親的喪事，父親就性情大變，他不在亂發脾氣，經常一個人默默的發呆，看到怎么讓他生氣的事也只是嘆口氣轉身離開，那一刻，我才發現，父親老了！

　　第二次是因為我讓父親痛哭失聲！

　　幾年前的下崗讓我閑賦在家，于是，不顧家人的強烈反對，我只身一人來到了舉目無親的南京。我走的時候怕父親傷心就拜托先生和姐姐不要告訴他，到了南京后雖然很快就找到了工作，可是想家想孩子想老爸讓我心力交瘁，不敢給他們打電話，因為我怕控制不住的大聲痛哭。每次先生和孩子的電話雖然讓我動搖打工的決心，可咬咬牙還是堅持留了下來。因為很久也不見我回娘家，電話又停機，父親覺察到了什么，在他的‘嚴刑逼供’下，姐姐只好投降把我已經到南京打工的事和盤托出。他聽完什么都沒有說，默默的走出了姐姐的家。

　　那天接到父親的電話時，我清楚的記得，我下午休班，正一個人在莫愁湖畔發呆。手機響了，竟然是父親的號碼，猶豫再三，我按下了接聽鍵。聽筒那端傳來了父親的哭聲：“老姑娘啊！爸想你啊！嗚嗚……你回來吧，別在那打工了，爸歲數大了，活不了幾年了，萬一爸要是有個好歹的，這么遠，我連看你一眼都不可能啊！嗚嗚嗚……你咋就這么狠心啊？又不是活不下去了，為什么非要去那么遠的地方啊？……”

　　父親的哭聲像針一般一聲聲的剜在我的心上，第一次看到父親竟然這樣的傷心，第一次聽到他如此的痛哭，都是因為我的無能和不爭氣，才導致一輩子鐵骨錚錚的父親在年邁時竟然為了我而放聲痛哭。那一刻，我深深的理解了父親，明白了父愛如山的深沉，他不是不愛母親，也不是不愛我們，只是他把自己的愛深深的埋在了心里不輕易的表露出來。父親的痛哭徹底瓦解了打工的意志，放下電話我就收拾東西辭工準備回家。

　　雖然我沒有賺到錢，雖然我走的時間并不長，可是父親仍然到我的家中等我回來，當我走出車站，看到寒風中為了接我而凍得瑟瑟發抖的父親，我留下了眼淚。

　　從此，我再也不埋怨我的老爹，已經過了而立之年的我才真正懂得了一個父親的愛。

　　明天，就是我老爹的生日了，對于我來說在這個偉大的日子的來臨前夕，我敲下了以上的文字，來向我的老爹懺悔，請原諒我，老爹，原諒我年少時的忤逆，原諒我那么多對您的不敬，希望我老爹生日快樂，在我的有生之年您一定要陪我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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